4月30日~5月1日 阴、雨、暴风雪
一夜无眠,不想睡。
凌晨4:10出发,坐卡车到师部与师文艺队会合。到达预定地点,发现不是白天我们办关系时来的地方,不管这许多了,对于我们来说,本来就是人生地不熟的,也无需弄明白。说到底,四川也好、南充也罢,就包括即将上去的阿坝藏区,于我们,都是人生的一站,是中途的一个具有特殊意义的小站而已。
在这吃了碗面条,等人都齐了,凌晨5:10左右,出发。
前两天还吹嘘:我已上青天,又何惧蜀道!但在这接下来的两天里,我却充分领略了蜀道,或者说是山路的艰险。
出南充不久,就一头扎进了山区。刚开始还只是小山包,几十至百余米高,但不知不觉的,山高了,陡了,雄奇险峻了;路也由山间公路变成了盘山公路,一边是或繁枝茂叶、或怪石嶙峋、如剑戟般突兀而出的山壁,一边就是或涧水湍急、或涧道壅堵的山涧,甚至是不可见底的深壑,前面几十米甚至几米处就得拐弯,小者几十上百度,大者则是180度的直弯,所谓“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大抵就是这种情景了。
不觉间又下起雨来。一路走来,除了打盹的时间,我一直盯着窗外,盯着不时接近、又不时远去的大山,近处是繁枝茂叶、青翠欲滴,远处则是云雾缭绕、影影绰绰。虽说是阴雨天,景色却是美的。但当先后经过江油、北川、平武等重灾区时,目睹着滑坡的山体、壅堵的河道、震坏还未清理的建筑残体、在建的裸露房屋,以及一路的抗震标语、飘扬着国旗的抗震棚和希望小学,心情是复杂的,既有一直深藏心底的那份悲切和心酸,又有对不屈精神的感佩和昂然!
在到达黄龙之前,经过了一个叫“十二道拐”的盘山路段,每道拐几乎都是180度的大拐弯,大开大阖,两边山势雄奇险峻,路边沟壑深不可测,不由想起了庐山的“九十九道弯”,不考虑长度,两者相比真是难分高下、异曲同工。
山路还在向上延伸,海拔还在逐渐升高,淅沥的雨渐渐大了起来,并在不经意间变成了飘扬的雪花,山坡渐次变白,积雪越来越厚,温度也渐次降低至零点,虽说在车内,但身上一直穿着夏装,不由得开始哆嗦起来。衣服还在运兵车的行李箱里,咬咬牙,坚持!
18:30,经过了山的最高峰,在两边白皑皑的积雪和积雪间偶尔裸露出的青黑色的岩石沉默的欢送下,终于车头低于车尾,开始向下走了。问了别人,才知道刚才竟然是翻过了一个海拔4000多米的雪山!惊诧了许久,这些原本只有在书本上才能拜读、在影片上才能一见的场景,今时今刻,我却在不知不觉间亲身经历、亲身感受了!在座位上呆了许久,还是惊诧!对于一直身处平原的我来说,这是何等的一种震撼,感官上、乃至心灵上的一种无可名状的震撼!
随着海拔的降低,于是,冬日的白、秋天的红、春夏的绿,如倒片般,又在眼前演绎了一遍。大自然,神鬼莫测,唯余敬畏!
19:02,突然有人叫了起来:“喇嘛、喇嘛!”顺着众人的目光,我第一次亲眼看到了三个喇嘛,都身穿绛红色喇嘛服,看来已经进入藏区了。终点站,还远吗?已经坐了15个小时的车了,脖子酸了,腰痛的似乎已经折断,屁股也似乎早就不是自己的了。大概是累极了,随着车子的颠沛,又东倒西歪地沉沉睡去。
等到醒来时,21:50了,大片的雪花敲打着车窗,风急雪紧,原来是遇上暴风雪了。真是奇妙啊,一天前还是风和日丽,满眼绿色的夏日,此时却是一派严冬的恶劣天气!自然,车队的速度也降了下来,想按原计划赶到马尔康也不可能了。于是,在暴风雪中行车两个多小时后,我们于5月1日凌晨赶到了红原——据介绍是一个著名的草原风景区,海拔3600左右。
当夜我们入宿红茂宾馆,一个被征用的还未正式开业的据说是当地最好的宾馆。困极了,很快就入梦了。
下午在红原县体育馆看了一场“某部队文艺队慰问一线官兵文艺演出”,部队的文艺演出看了不少了,高低档次都有,这支文艺队的演出只能说还行吧。倒是当地政府请来的藏文学校的藏族同学表演的极具藏族风味的舞蹈,却是让我大开眼界。一挨表演结束,我立即瞅准机会拉了三位藏族同学合了几张照片,既激动又开心!
终于出现高原反应了,头晕头痛,主要是在两侧太阳穴以及颞部、枕部与顶部的交界处,很难受,爬个二三楼就只喘气。别人说过几天就会适应的,希望是吧。
文艺队的一应装具装上车后,大概下午四时许,我们又开始了征程,到马尔康。刚出红原就是一片草原,但不大,几百米外就是连绵不断的山。第一次看到了草原上放牧的牦牛,以黑色为主,远远看去就如同一幅青翠地毯上绣着的一个个黑点。
不久又一头扎进了山里,又开始下起雨来。一路上眯了会儿,无话。
21:50,我们终于到达了此次行程的终点——阿坝自治州州府马尔康,海拔2800左右。政委已经准备好了火锅候着我们了,于是开吃,肚子早就闹革命了。尔后被安排入住晶金隆宾馆,一个非常上档次的宾馆,倒是让我们俩有点受宠若惊,不管那么多了,既来之、则安之,就算是对这两天艰苦行程的慰籍吧。